歷時兩年多，深圳和上海的兩起官司，一方是身為公眾人物的國際名模呂燕，一方是國內知名服裝企業影兒時尚集團，隨著近期廣東高院終審判決結果出爐，呂燕微博發布最新聲明，也為這起業內高度關注的“抄襲”糾紛暫時劃上了句號。
這場官司折射出服裝知識產權該如何來科學認定，“個人維權”與“商業詆毀”的界限在哪里等一系列問題，值得深思。
此外，在雙方唇槍舌劍的背后，還涉及到娛樂圈、時尚圈、服裝圈的生態，更牽涉到一個核心問題：保護知識產權與“碰瓷”之間該如何來界定，有影響力的公眾人物在社交媒體上發聲，需要遵守哪些法律底線。
呂燕聲明牽出兩年前舊案
7月27日晚，名模呂燕在其微博上置頂發表公開聲明，她在聲明中稱：根據法院有關判決，本人發布被訴微博的內容違反了《反不正當競爭法》，應承擔消除影響的責任；本案相應的事實情況應以判決書內容為準，請廣大網友切勿因被訴微博的內容影響消費選擇；就被訴微博給公眾及影兒公司造成的不良影響，本人在此予以澄清并通過聲明消除影響。
聲明中所稱的法院判決，正是2021年6月21日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做出(2021)粵民終382號二審（終審）判決，認定呂燕及上海是你商貿公司的行為構成“商業詆毀”行為，需賠償影兒時尚集團300萬元經濟損失及合理開支，刪除4條涉案新浪微博，涉案兩個微博賬號以置頂30日形式公開發表聲明、消除影響。
時間回到2019年的3月27日，呂燕在其微博上公開發布消息，指責影兒旗下多個品牌“抄襲”，隨后她又連續發布了3條微博跟進，這4條微博迅速被多名演藝界和時尚界名人轉發，引發了輿論的一片嘩然。
影兒方面隨即回應，不僅完全否認了“抄襲”的說法，還要求呂燕立即道歉和刪除微博，在協商未果之后，影兒于當年5月將呂燕及其公司上海是你商貿有限公司告上法庭，案由是不正當競爭與“商業詆毀”。隨后，呂燕也在上海發起訴訟，以“抄襲”為由將影兒告上法庭。
兩起官司都輸了
2020年12月14日，深圳中院一審判決呂燕敗訴，呂燕及其持股49%的上海是你商貿公司“商業詆毀”事實成立，需立即刪除相關微博，并賠償影兒時尚集團損失500萬元。呂燕方面隨即上訴，今年6月21日，廣東高院做出了終審判決，僅將賠償金額降至300萬元，其他判決結果維持不變。
在廣東高院判決結果出來一個多月之后，距離事發的第一條微博發布已經過去了28個月，呂燕終于在其微博上發表了上述聲明，并刪除了涉案的那4條微博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呂燕在上海反訴影兒時尚集團的官司，2021年6月28日已被上海浦東法院駁回，這就意味著呂燕在兩起官司中都輸了，案件未來還想要翻盤，幾乎已沒有可能。
尤其是“商業詆毀”被法院認定成立，對于呂燕及其公司來說，恐怕也會成為今后的一個麻煩。
呂燕輸得冤不冤？
回到案件本身，呂燕作為知名的國際名模，2013年又跨界成為服裝設計師，并推出個人設計師品牌，產品也是售價不菲，網上更是有不少擁躉，為何這次兩場官司都打輸了呢？
記者通過查閱法院的判決書，可以從中看到一些脈絡：呂燕的四條“維權”微博為何被最終認定為“商業詆毀”。
在呂燕的涉案微博中，將影兒描述為“抄抄集團”，微博中多次出現了“赤裸裸的抄”、“一模一樣的抄襲”、“就是抄抄集團”等言辭激烈的用詞。事實上，呂燕除了名模這一身份之外，她本身還是上海是你商貿有限公司的創始人，個人持股比例高達49%，這也意味著她代表的不只是個人，其實也是企業的負責人，這也是為何影兒將呂燕及其公司一起告上法庭的原因。
正是因為呂燕身兼名模、公司創始人的雙重身份，在影兒時尚集團的律師看來，呂燕之舉是以維權為由行不正當競爭之實，實質上涉嫌“商業詆毀”，毀壞了影兒時尚集團二十多年的商譽和品牌形象。
在判決書中，深圳中院就認定：此案系商業詆毀糾紛。呂燕微博內容具有貶損對方的情緒渲染和煽動性；顯然不具有侵權警告維權行為的合理性和正當性。這一認定也被廣東高院在終審判決中沿用。
還有一個細節：事發之后，多名演藝界和時尚界名人擁有巨量粉絲的微博，也對呂燕的微博進行轉發，其中的一條微博選擇在2019年4月26日世界知識產權日那天進行發布與轉發，呂燕“朋友圈”的聲援，顯然并非偶然，而是具有明顯的主觀故意性。
法院判決書也認定，考慮到兩者的市場競爭關系，呂燕在并無有效抄襲侵權認定結論的情況下，直接作出“赤裸裸的抄”、“原封不動的抄”等結論，主觀上并非出于善意的維權或者批評監督，客觀上侵害競爭對手的商業信譽，構成不正當競爭行為。
雖說同行是冤家，但是商業競爭并非沒有底線，互聯網也不是可以信口開河的法外之地，尤其是近幾年國家大力整治互聯網輿論環境，努力打造風清氣朗的網上空間，從呂燕的敗訴可以看出，作為有社會影響力的公眾人物，更應該謹言慎行。
至于呂燕微博中所稱的抄襲，也沒有被廣東和上海的法院所采納，法院認為構成抄襲是一個較為嚴密的論證過程，而非簡單的圖片對比。
對此，在知識產權領域的多位專業人士看來，法院沒有采納呂燕提出的“抄襲”結論并不令人意外，因為服裝自身的特殊性，成衣的抄襲的認定需要一個極為專業的科學驗證，包括設計的獨創性、設計草圖的時間先后等。
從判決書上的諸多證據顯示，呂燕這次輸的并不冤，而根據判決結果，呂燕在微博公開發表聲明后，還需要賠償上百萬元，以廣東高院終審判決的300萬罰金計算，涉事的每一條微博就價值近80萬元，這一“學費”可謂昂貴。
【來源：周到 / 作者：楊曉東】
